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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7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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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身上除了楊覆的那件藏藍色纏枝紋錦袍外,再無其他遮掩物。因著楊覆的衣袍寬大,一直遮到她大腿根處,饒是如此依然露得有些多。

渺渺仍在昏迷,濕透的衣服貼著身體,多看一眼都是褻瀆。楊覆俯身給她系上束帶,脫下才換好的衣裳給她包裹得嚴嚴實實,抱著她離開浴池,臨走前不忘感謝,“多謝衛兄,此等恩情,齊瀚銘記於心。”

衛泠杵在原地,看他抱著渺渺一步步走遠,那雙露在外面的玉足一蕩一蕩,好似踩在他的心尖兒上,說不出的澀意。

直欞門闔上時發出一聲悶響,將楊覆的身影掩在室外,衛泠擡了擡手臂,似是想要挽留,最終一言不發地坐在榻上。地上零星掉著幾片白色鱗片,他彎腰拾起來,放在手心仔細端詳。

六水的魚鱗,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的六水,以後恐怕都不需要他了。

她如願以償變成了人,從此以後會有另一個男人守護她。衛泠低低一笑,將地上散落的鱗片一一拾起,握在手心,起身走出沐室。

四王在五桐閣沐室滯留了一天一夜,府上不少下人都在揣摩,奈何沒人敢進去詢問,是以不得而知。

有人猜測是渺渺女郎過世,王爺打擊過重,沒能從哀慟中緩過神來,才在渺渺女郎住過的地方感傷。然而傍晚時分,餘霞成綺,便見四王抱著一位貌美絕色的女郎回了溶光院。

其實這位女郎縮在王爺懷裏,沒幾人看清她的真面目,為何說貌美呢?蓋因露在外面的手腳膚若凝脂,白膩無暇,能擁有這等皮膚的人,想必容貌也不會差到哪裏去。

有人見狀,難免一番唏噓。昨兒個才將渺渺女郎下葬,今日王爺便抱了另一個姑娘回來,這也太快了些……有不少丫鬟圍在一塊嚼舌根,其中不乏替渺渺撻伐楊覆者,男人的心真個靠不住,哪怕是王爺這等看似一心一意的男人,也禁不住誘惑。

她們哪裏知道,那位貌美絕色的女郎,正是她們不日前伺候過的渺渺女郎。

正室有丫鬟在擦拭桌椅,見楊覆回來紛紛擱下手中活計,上前迎接:“王爺,廚房方才送來幾樣新制的點心,您是否要嘗一嘗……”話沒說完,見到他懷中的姑娘,雖然只露出半張側臉,足以看出是張新月般皎潔的面容,登時一怔,剩下的半句話咽回肚子裏。

楊覆沒有停留,抱著渺渺來到內室榻上,放下四角帷幔,“都在外面候著,不得進來。”

他一聲命令,喝住了丫鬟躑躅的腳步。“是。”

銷金輕賬內,楊覆褪下渺渺隨意包裹的衣裳,取來床頭巾櫛,將她身上的水珠擦拭幹凈。末了捧著她小腳的手滯了滯,不敢再多看一眼,扯過錦褥蓋在她身上,舉步走出內室。

她被疼痛折磨了一整天,這會兒眉頭仍舊微微皺著,苦兮兮的一張小臉,模樣看著很可憐。楊覆雖想留在她身邊,但目下有別的事要處理。

走出室內,丫鬟這才看見他手上的傷痕,一排很深的牙印,這會兒仍在不斷流血。幾人登時吃了一驚,拿來白練藥膏止血,“王爺這是怎麽了?可否要婢子去請郎中,萬一因此害了病……”

楊覆本想說不必,轉念一想頷首道:“去請郎中來一趟。”

其中一個丫鬟應下,二話不說地跑了出去。不多時請來郎中,楊覆卻沒讓他看手上傷口,而是將人帶到內室。

他坐在塌沿,輕紗幔帳內露出一只瑩白皓腕,上頭墊了一方絹帕,“郎中請看,她身體是否有恙。”

郎中認真診斷一番,收回兩指和緩道:“脈象有些虛弱,並無其他大礙。這位女郎只要好生休息調養,沒幾日便能恢覆康健。”

說著去一旁開了補藥方子,每日照著食用即可,楊覆命人帶他下去領診金,“有勞先生。”

丫鬟總算得以入內室,好奇地看著帷幔內模糊的人影,這人究竟是誰?甫一入府便得王爺如此看重,連自己的手傷都顧不上,卻要先給她診脈。

算起來渺渺和他都一整天沒有進食,這會兒放下心後,確實有些饑餓。楊覆命人布置膳食,另外吩咐:“讓廚房熱一碗紅棗百合粥,隨時候著,待渺渺醒來便端上。”

那丫鬟的下巴險些沒掉在地上,錯愕地看了看床內,再看向四王,唯恐他是一時口誤,“渺、渺渺女郎?”

她不是昨日便下葬了,闔府上下都知道……

楊覆揚眉,不怒而威,“還不去?”

丫鬟沒再多言,小步退出內室,心裏許久都沒平靜。她確信自己剛才沒看過,渺渺的容貌與床榻內的女郎有著天壤之別,她怎麽會是渺渺呢,渺渺哪裏這麽好看?可看王爺的表情,不像是糊塗說錯了,難道是渺渺或者妙妙?

她搖了搖頭,摒除腦內荒唐的想法,加快腳步吩咐廚房行事。

大抵是餓過了勁兒,楊覆只吃了幾口清淡素菜,另外喝了一碗香蕈雞粥,便停了筷子。這些天過於勞累,難得有如此平靜的時候,一直橫亙在他心裏的石頭除去了,整個人都松快許多。

沐浴更衣過後,楊覆叫來管事,隨口問了句衛泠的情況,“若他有何需要,盡管滿足,不必再向我匯報。”

管事道了聲是,另外坦言:“衛郎君一回屋便睡下了,模樣瞧著很疲憊。”

楊覆低聲:“那便不打擾他,先退下吧。”

這兩日衛泠為了渺渺一事,委實耗費不少精力,無怪乎回去便倒頭就睡,想必得休息個三五天才能恢覆。

戌末時分,楊覆洗漱完畢,準備就寢。他不喜歡房內留人,只在廊外留了兩位丫鬟,輪流守夜。月影朦朧,廊下燈籠高懸,燈光昏昧,透過檻窗照入內室,在地上灑了一條長長的影子。

室內只燃了一盞燭燈,楊覆來到榻前,就著銀白色月光看清了榻上的人兒。她睡容比白天安詳許多,黛眉展平,只是櫻粉唇瓣仍舊抿著,放在頰側的拳頭微微攢著,仿佛嬰孩的睡姿。

楊覆俯身,靜靜地端詳她的容貌。小姑娘生得很是漂亮,大抵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,不施粉黛便傾國傾城,讓後宮佳麗黯然失色。

看著看著,便忍不住上手摸了摸,手感很好,又滑又嫩,跟街上賣的白豆腐似的,輕輕一碰就碎了。他看過了,摸過了,忍不住低頭吻上她花瓣般的雙唇,不是沒有親過她,只是這一次同以往都不一樣。

她像一尊精致的瓷娃娃,他的力道重一點,便在她身上留下一道紅印子。她口中有清冽香味,楊覆忍不住一嘗再嘗,撬開她緊閉的唇齒,呼吸漸漸變得有些重,再下去恐怕會一發不可收拾。

然而小姑娘軟綿綿地躺在他身下,一點防備都沒有,實在教人難以把持。他忍了許久,不想碰別人的身體,終於等到她變成人的這一天,洶湧的情愫在心底滋長,以野火燎原之勢。

好半響才放開她,兩片嫩唇被吻得有些腫,再加上她不大舒服的表情,真是委屈巴巴。楊覆用鼻子碰了碰她的臉頰,緩了許久,呼吸才漸漸平穩下來。

楊覆後半夜才睡著,不像渺渺結結實實地睡了六七個時辰,一早上醒來自然神采奕奕。

天才亮不多久,陽光灑入帳內,楊覆睜開眼往身旁看去,只見床內空無一人。

他神情一肅,掀開床帳便外走,顧不得只穿了單薄中單,“來人!”

丫鬟早就在外頭候著了,原本一臉為難,聽見他的聲音反而輕松許多,甚至稱得上愉悅地來到跟前,“王爺有何吩咐?”

楊覆一壁走一壁隨手罩了件外衫,臉上很難看,“渺渺呢,昨晚可否看見有何人來?”

丫鬟往旁邊讓路,眼睛睇了睇屋外,“王爺說的渺渺,是不是……”

循著她視線看去,只見院內站了個姑娘,肩上松松垮垮地掛著他昨天的衣服,正被一只灰色小貓追著跑。她的衣服一看便是自己穿的,袖子長長地垂在身側,模樣很有些滑稽。

原本應該讓人發笑的一幕,卻在看向她的面容時,霎時被那張臉攫住所有註意。芳顏皎潔,晶瑩剔透,在熹微晨光美得不似凡人,只消一眼,便陷入她清絕無雙的容貌中。

她被雪甌逼得無路可逃,倉皇失措地縮在墻角裏,水眸泛著薄薄一層水霧,可憐極了,讓人忍不住想上前解救她。她一擡眼,正好看到站在廊下的楊覆,眼裏驚喜一閃而過,旋即奮不顧身地飛撲到他跟前,張開手毫不猶豫地抱住他。

楊覆被撞得後退半步,擡手扶上她的肩膀,一低頭,恰好迎上她滿含笑意的雙眸。

他見過許多雙眼睛,貪婪的、睿智的、汙濁的或是漂亮的,從沒有一雙像她這般澄凈靈動,美到了極致,每看一眼便怦然心動。

渺渺環著他的腰,往他懷裏更縮了縮,許是怕雪甌尋到跟前。想到剛才的一幕,便忍不住指控:“我剛才只是想出來走走,沒想到碰到了它,它就追著我跑……”

話說到一半,傻呵呵地笑了,掩飾不住地喜悅,在他懷裏蹦蹦跳跳,“王爺,王爺,我居然長出……”

楊覆擡手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,俯身與她對視,眸中柔情化作了一泓春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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